天色暗沉，青石高墙吞尽最后一抹余辉。

阿福立在门前，焦急地打转儿，又伸长脖子朝院口张望，终于赶在瞪出眼珠子前，盼来了熟悉的身影。

他跨步走去，抓住宋七胳膊，扭着人转了一圈上下打量，“怎么样？你没事吧？王妃没为难你吧？怎么现在才回来？”

宋七眨着眼睛瞧他。

阿福缓了口气，慢慢问：“你在王妃那做了什么？”

“我......”宋七刚吐出一个字，就低下头声如蚊呐，“我尿到王妃身上了......”

“嗯？”阿福凑近去听，登时瞪大眼，“你？！”

宋七拽住阿福衣角，嗫喏地问：“王妃会不会讨厌我了......”

阿福心情复杂，实在想不出宋七怎么才能尿到王妃身上去，不得当场被活撕了。可他现在不仅好端端地回来了，仔细一看似乎还换了件新衣裳，连气色也好了许多。

暂且压下心思，阿福拉他进屋，“进来再说。”

屋里燃着蜡，宋七一直低着头，吞吞吐吐地说了今日的事。包括王妃是如何替他抹药，自己又是如何一觉睡到了傍晚。

宋七站着，阿福坐着。这么听他说完，沉默了许久。桌上红烛燃过一半，热油积成小山丘。烛火摇曳，扑闪着跳到宋七脸上，朦朦胧胧勾勒他精致的轮廓。

笨点好，怎么也是活，不如糊涂点。

“阿七。”

宋七立马抬起头。

“王妃没有讨厌你。”

宋七眼睛陡然亮了，吸走了暖黄的光：“真的？”

“嗯，”顿了一会儿，阿福看着他脸说，“你，觉得恶心吗？”

“恶心？”宋七摸摸肚子，“为什么要恶心？王妃那的饭菜可好吃啦！”

阿福别过头，不去看他眼中跳动的小火苗，想到自己要说的话，只觉这光扎得心口疼。

“阿七，你以后好好听王妃的话，王妃会给你更多好吃的。”

说起好吃的，早上那碗粥似乎又在舌头上淌了一遍，勾起了馋虫，宋七满口答应：“好呀！我一定听王妃的话，唔，我也会带给阿福吃的！”

阿福没有回答，他兀自高兴完，却忽而犯起愁，小脸皱到一块儿，“可是，可是我不想伺候王妃，屁股疼......”

阿福听不下去了，站起来说：“王爷那今天不用你去，早些睡，我先走了。”

“啊？”宋七没反应过来，门却已经关了。

翌日一早，阿福给他送去吃食，刚推开门，宋七从里头冲了出来，拉住他问：“阿福，我们什么时候去见王妃？”

阿福护住吃的，被他问得一愣：“见王妃？”

宋七连连点头。

阿福转过心思，明白了他的意思，越过他往里走，说：“今天不用去。”

宋七亦步亦趋跟上：“为什么？”

“你想挨打？”

宋七话一噎，捂住屁股否认：“我没有！我只是，只是......”他声音小了些，嘀咕着，“王妃的饭好吃。”

阿福叹口气，将粥放在桌上，招呼他：“来吃吧。”

说是粥，不过是糙米裹了点残汤。后院这地儿，归根到底便是祝修清开的青楼，恩客也只有他一人。在青楼里，谁赚的银子多，谁的日子就好过。这里也一样。

宋七才来几天，虽然连着被宠了两夜，但他人笨，不懂那些笼络人的手段，自然不被这里的下人待见，连饭菜都是些吃剩的。

他乖巧吃完，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碗底，转头问阿福：“还有吗？”

阿福摇摇头。

“哦......”宋七捏着自己的肚子肉，着实想念昨日的那些包子，皮薄馅多，咬一口还有汁水儿蹦出来。

比起屁股疼，他更讨厌挨饿。

“阿福，老爷什么时候要我伺候呀？”

阿福收碗的手一顿，盯住干净的碗底说：“怎么了？”

“是不是伺候了老爷我就可以去见王妃了呀？那样就可以吃饱肚子啦！”

晚间，祝修清果真令人来唤宋七。阿福给他倒好洗澡水，用手试试温度，还是有些凉，可灶房只肯分他这点热水。

宋七光着屁股坐进去，嘴里直哼哼，反倒有些高兴。

“阿福阿福，”他舀起一捧水，又张开指缝溅起水花，湿漉漉地傻笑，“明天可以吃饱饭啦。”

阿福低下眼，不去看他，“万一，王妃不再给你饭吃呢？”

这么说，宋七想起第一次见王妃的时候，的确没有给他饭吃。于是整个人又颓了下去，苦恼地皱眉：“那怎么办呀，我好饿，等会儿还要屁股疼......”

阿福从怀里摸出一盒药递给他：“这个，你等会抹在后头，像王妃做的那样。”

“这是什么？”像王妃那样？“抹了会尿尿吗？”

“不会。”

“哦，”宋七沉进水里，咕噜